法治报记者 陈颖婷
每年儿童节前后，《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都是青少年普法书籍中的销量大户，深受孩子们喜爱。该书是国内首部由法学家撰写的法治教育童话书。作者正是我国著名的未成年人犯罪研究专家、上海政法学院副校长姚建龙教授。
讲着法言法语的法学家与天马行空的童话因为《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一书，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作为知名的法学家，姚建龙为何要为孩子们写一部童话书？这本童话书与普通的童话有什么不同？书中又寄托了这位法学家怎样的希冀呢？带着这些疑问，日前记者采访了姚建龙教授。
用儿童视角来写童话
《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描写了留守儿童“呼噜噜”与“独角兽”这位“护法使者”之间的感人故事，童话中涉及不良行为、刑事责任、自我控制、自我保护、见义智为、环保、诚信、早恋、权利、交通规则、义务教育、抵制不良诱惑、平等、正义、亲情等主题，将深奥的法理与法治意识融入到孩子们可以理解的一个个引人入胜的童话故事中。
提起写童话的初衷，姚建龙坦言最直接的动力来自于他的孩子。“当时我儿子很小，晚上经常拉着我来讲童话故事。”姚建龙说，在为儿子念书的过程中，他发现一些童话书的内容并不适合低年龄段的孩子，即使是经典童话也有不合时宜之处。“比如《小红帽》，讲到大灰狼被开膛破肚，这样的场景对于年龄较小的孩子太过血腥，”姚建龙举例道，“又比如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后假死了，但是王子第一次见面就亲她，这在法律人看来是非常不恰当的行为。”因此，作为一名父亲，姚建龙开始给儿子编故事，于是有了“独角兽系列”“超级大卡车系列”“小鱼飞嘘系列”等许多童话故事。
而他会讲童话的名声也在朋友间传开了，这也引起了出版社的注意，责任编辑冒着大雨来邀请他为孩子们写一部法治童话书。尽管作为一名知名学者，姚建龙的学术研究工作非常繁重，但他毫不讳言，这部正文仅仅三四万字的童话却耗费了他一年时间，而写这样的童话书在现行大学评价体系下是不能算成果的。
“我希望我的童话能区别于一般普法书籍的说教，能从儿童视角来给孩子们讲好听的法治童话故事。”姚建龙指出，现有的普法书籍很多都不太适合孩子，往往是成人视角，可读性较差，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的时候是向孩子传授法律知识，与孩子们的生活场景关系不大，孩子们缺乏共鸣，甚至还有很多是误人子弟、错漏百出。为此，姚建龙希望自己的童话书能传递法治精神而不是讲授法律知识。在他看来，法治精神和法律思维，远比单纯而枯燥的法律知识重要得多。
所以，《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 中每一个故事的场景和情节，都是以孩子在日常生活中会遇到的一些事情为基础，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的是用儿童的视角来看待问题。“比如父母、老师凶你、打你了该怎么办？男孩子如何去克服内心的怯弱和恐惧等。”姚建龙说，这部童话以法律专业知识为基础，尽可能用纯粹的儿童视角、儿童用语，来反映儿童的“法律”生活。“将法言法语转化为儿童语言，希望从刚识字的孩童到读高中的少年都能看懂并一口气读完这部童话。”
每个孩子都应有属于自己的“独角兽”
种过地，做过警察，当过副检察长，还做过青少年维权工作者、杂志主编、大学教授的姚建龙说，《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的素材都来自于他的生活经历、专业研究和法律职业体验。“书中呼噜噜所生活的双塘村就是我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村子的名字，还有很多人物都能在生活中找出原型。”
他表示，小时候有很多梦想的东西也通过这本童话“实现了”，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有一个保护神。姚建龙说，很多孩子都有一个幻想，身边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保护神。“考试不用考就有保护神来帮助，遇到困难能有保护神来化解。”姚建龙说，在这部童话里保护神就演化成了独角兽。他告诉记者，选择独角兽这一形象是由于它在中国古代是一种正义与法律的象征，而呼唤独角兽的是“幺洱丝”，这是“124”宪法日和法制宣传日的谐音。“我把法律的要素，化成孩子能看懂的东西。”
在这部童话中也充满着法律职业人理想化的情怀，除了独角兽形象，姚建龙还把故事的场景设置在一个衙门老宅里。“古代升堂问案的衙门就像现代的法庭，而每个法庭都应有一个正义和良善的法官。”姚建龙希望独角兽能呵护呼噜噜成长为一个主持正义的大法官，成为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人的保护神。
在他看来，法律职业人要有法律信仰和特殊品格。“呼噜噜能在一个打着雷下着雨的月黑风高夜，听到阁楼上磨牙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到一个很奇特箱子，发现并唤醒独角兽，其中设定了没有法律职业信仰和品格的人是唤醒不了独角兽的隐喻。”姚建龙认为目前对法律职业和法律人还存在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部童话蕴含着他对法律职业和法律人的一些理想主义情怀。“我觉得法律职业人要有对法律的信仰，还要有良知、良善和正义之心，更要有家国情怀。要成为合格的法律职业人，其成长过程中必定会经历很多苦难和磨练，并最终完成自我升华和从普通人到法律人的蜕变。”
姚建龙感慨《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既是写给孩子的童话也是一名法学家的梦想。“在书里面，正义终会得到伸张、坏人总会受到惩罚，孩子总会得到呵护。孩子虽然会经历磨难但仍然会健康成长，但现实生活中往往并不是如此。”姚建龙提起几年前毕节留守儿童自杀事件依旧非常痛心。他表示，虽然《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讲述的是留守儿童的故事，但其实也反映了每个孩子在人生道路上会遇到的风险和诱惑。“每个孩子都应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角兽，在他（她）遭遇困难，遇到艰难选择的时候，能够及时出现，施以援手，进行正确的引导。”姚建龙认为，这个独角兽可以是父母，可以是学校老师，可以是任何一个负有未成年人保护职责的部门，甚至也可以是一个好心的陌生人，希望对每一个孩子的保护都不会出现缺位。
因为《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一书的生动有趣，很多孩子是一口气读完后还给姚建龙写来了读后感。他们也成为姚建龙最年轻的一群读者，这让姚建龙感到非常欣慰。现在《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 作为法律出版社的长销书，已经重印了四次。姚建龙将著书所得全部捐献给了留守儿童保护事业。
允许孩子成长中的不完美
《呼噜噜与独角兽的幸福生活》 不仅仅要传授法律知识，更想要传达的是一种法律精神与法律底线，以引导孩子们从小就能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因此，童话里的主人公呼噜噜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孩子，尽管本质不坏，但还是会有冲动打架的时候，甚至还遭遇过毒品的诱惑。
谈到为何塑造这样一个“熊孩子”的形象，姚建龙认为这样的呼噜噜身上有着一个普通孩子真实的模样，这也是让许多小读者感觉亲近的原因。“结伙打架、欺负女生是很多男生小时候都干过的事情。”姚建龙表示，孩子在童年期和青春期自控能力较差，容易犯下一些错误，但希望父母、学校和社会在这个过程中能更有耐心、更宽容，包容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不完美。
姚建龙告诉记者，孩子对善恶的判断，对法律的理解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但他们往往还摸不到成人世界的标准，不了解法律的底线。因此父母要承认孩子成长过程的不完美，允许他们犯错和试错，不要把成人的标准强加给孩子，对孩子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犯错，甚至会犯很大的错误，包括出现一些违法犯罪的事。”姚建龙以书中的呼噜噜举例，呼噜噜与哈皮约架，结果把哈皮的眼睛打瞎了，最终呼噜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独角兽也运用超能力将哈皮的眼睛治好了。“童话中此事圆满解决了，但如果在现实生活中，呼噜噜的行为已经涉嫌刑事犯罪，如果一罚了之，呼噜噜的人生轨迹也就此改变了。就算对这样的熊孩子，父母、社会和司法也不能放弃教育、感化和挽救的努力。”
姚建龙表示受保护是孩子的权利。呼噜噜按照现在的标准，就是严格意义上的行为偏差少年，离家出走、考试作弊、打架斗殴，几乎什么坏事都做过，这也说明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是充满危机的。只有在独角兽的细心呵护下，才能保证孩子成长过程中能及时纠偏，不会真正走上歪路。姚建龙坦言，目前一些父母在孩子教育上太急躁和功利，缺乏对孩子日常行为的关心和干预。“童话中的独角兽强调的就是一种陪伴和关爱，不放弃每一个孩子，多些包容，静待花开。”姚建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