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6日下午，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第40期海问法学沙龙活动在校工会和科研处的大力支持下顺利举行。本次沙龙主题是“系统分析民事案例的一种尝试——二阶九步思考法简介”，主讲人是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的刘英明老师。皇家永利,皇家永利网站：王卫明、陈颖健、赵俊、翟新辉、曹阳、李泽、范铭超、刘英明等教师，上海通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朱慧律师等参加了本次沙龙。
下午四点半，沙龙准时开始。主讲人刘英明老师首先做了主题发言。刘老师的主题发言分为两大部分，即二阶九步思考法介绍与该方法的运用举例。在第一部分，刘老师首先介绍大陆法系民事案件开庭审理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审理程序要件是否满足，第二阶段审理实体成立要件。仿照大陆法系的二阶审判结构，可以把民事案件的分析分解为以下九个步骤：第一步，确定该案处于哪个诉讼阶段，是一审、二审、还是再审；第二步，检索该案在该诉讼阶段的程序要件是否满足并作出最终结论（积极要件和消极要件一并检讨）；第三步，固定原告的诉讼请求和被告的抗辩主张；第四步，系统检索确定原告的请求权基础规范和被告的抗辩权基础规范；第五步，列出原告请求权基础和被告抗辩权基础规范中的诸项要件与后果；第六步，就每项请求权和抗辩权要件，逐一比对原被告的事实陈述，找出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与不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第七步，针对每个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罗列出双方提交的所有证据并逐一检讨其证据能力，排除不合格的证据；第八步，就每个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根据全部具有证据能力的证据，确定心证结果（证明、证伪、真伪不明）；第九步，根据全部要件心证结果作出实体判决（真伪不明时适用客观证明责任分配规则作出判决）。这九个步骤中，前两个步骤属于审判第一阶段思考的内容，后七个步骤属于审判第二阶段思考的内容。
在第二部分，刘老师主要以德国金表维修案为例对二阶九步法的应用作了示范。德国金表维修案的案情大致如下：原告甲声称曾将一只价值1000马克的金表放在某维修店让店主维修，后来店主却将该金表卖了，卖得价金600马克并将该600马克交给了他，他现起诉店主维权。被告店主声称，原告当时就是让他代卖，他已将该金表代卖并将所卖价金给予了原告，故已履行合同义务；此外原告所主张的权利早已过诉讼时效，同时被告还提出以其因项链买卖关系而对原告所享有的500马克的货款债权进行抵消，原告于前一年的12月23日购买被告项链一件，但迄今尚未付款。被告请求驳回起诉。
假设该案发生在当下中国，按照二阶九步思考法，思考路径大致如下：第一步，确定该案处于一审阶段。第二步，检索该案的起诉条件，一般而言是指现行民事诉讼法第119条所规定的积极条件和第124条规定的消极条件，但如综合司法解释并按照逻辑重新整理，则一般诉讼要件可包括法院、当事人、诉讼标的、诉讼障碍等15项内容。第三步，固定原告的诉讼请求-损害赔偿和被告的抗辩主张-维修合同不成立、已过诉讼时效、抵消。第四步，系统检索确定原告的请求权基础规范和被告的抗辩权基础规范；原告的请求权基础可以通过请求权系统检索可以得出，包括违约责任请求权、物上请求权、侵权责任请求权等的竞合；被告的抗辩包括承诺相关条款、诉讼时效相关条款、合同法上的抵消条款。第五步，列出原告请求权基础和被告抗辩权基础规范中的诸项要件与后果。第六步，就每项请求权和抗辩权要件，逐一比对原被告的事实主张，找出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与不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第七步，针对每个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罗列出双方提交的所有证据并逐一检讨其证据能力，排除不合格的证据（可以把先行民事诉讼法及其司法解释的证据能力规则整理成一个总分式的详表）。第八步，就每个需要证明的要件事实，根据全部具有证据能力的证据，按照证明标准的要求确定心证结果（证明、证伪、真伪不明）。第九步，根据全部要件心证结果作出实体判决（客观证明责任分配的一般规则与例外规则也可整理成一个详表以便快速检索）。
刘英明老师结束发言后，其他各位老师围绕二阶九步思考法进行了热烈讨论，并大致形成了如下四点共识：
第一，二阶九步思考法，融合了程序、实体、证据三个层面，系统性和操作性都很强，作为一种在请求权方法基础上完善的案例分析方法在裁判方法论和法学教育中具有重要意义。在法官裁判实务和律师诉讼实务中，法官和律师可以运用这种方法系统思考本案需要思考哪些问题，防止遗漏重要问题，进而有助于法律的统一适用、有助于法律确定性的提升。在法学教学中，有利于训练学生的系统性思维能力、有利于培养学生综合运用各科知识而片段知识来分析具体个案的能力。
第二，二阶九步思考法的重要一环是请求权基础规范和抗辩权基础规范的检索体系。请求权基础的思维方法本身就是大陆法系民法思维的基本方法，民法典的设计也是基于这种考虑，而这又是基于民法作为权利法和裁判法的基本特质。但请求权基础的思维方法对立法质量有较高的要求，需要有完善的法典，而我国现行民事立法质量不如人意；请求权基础规范的科学设计是将来民法典编纂需要考虑的问题，同时民法学界对此理论准备还不够充分。请求权基础规范及其要件的系统整理难度很大，大陆部分教科书在这么做，台湾地区的教科书一般会比较规范地整理各种请求权基础及其要件。
第三，二阶九步思考法主要适用于民事诉讼案件的分析，因此主要对培养法官、诉讼律师的思维比较有利，基本不适用于主要从事民商事交易律师的思维培养。二阶九步思考法作为一种教学方法，需要学生先系统学习过民法、民诉法，因此可能比较适合法本法硕和法学本科高年级学生。
第四，二阶九步思考法要想充分发挥其裁判上的方法论效果，必须有民事诉讼法上配套制度的完善，这包括强制被告答辩制度的建立、二阶化审判方式的彻底引进、诉讼文书格式的调整等。
（刘英明撰稿/摄影）